婆婆夜里总是失眠,下了晚班我便赶去和她做伴。虽然老人家睡得早,但每次进门都会看到那盏为我拉亮的台灯。次日早,我便会陪婆婆去门前的中心广场走一走,夏花绚烂,绿草如茵,看看风景,说说家常,排解排解婆婆心中的愁闷。
2007年秋末,公公查出患肺癌中期,仿佛天塌一般,关键时刻,婆婆用她的坚强为孩子们、为公公撑起了一片天,开始了每天的辛劳。我们开了家庭会议,不管是从钱还是从力都做了周密的部署。我和爱人没有多少积蓄,当时都做好了卖房的准备。手术很成功,爱人请假一个月,陪公公进行后续的治疗。
公公出院时正值寒冬,我们腾出最大的一间卧室接回了公婆。想想那是一个快乐的冬天,公公在慢慢康复,我尽全力悉心照料。母亲总是跟我讲,每个人都是有双重父母的,一定要像孝敬父母一样孝敬公婆。
公公一天要均衡地吃够25种营养,喝够8杯水。
一到吃饭,7岁的小儿便会数一数,这一餐做了几种营养。儿子喜欢和奶奶一起看《奥特曼》,总是顽皮地在客厅奔跑,细心的婆婆每天不忘扯下墙边的有线电视线,生怕绊倒她的小孙子。闲暇时,公婆会给我们讲他们年轻时的故事,我最爱听婆婆坐花轿的幸福往事。冬日的阳光暖暖的,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在婆婆慈祥的脸上,她就那样慈爱地看着小孙子上蹿下跳,享受着他的无限调皮,我想这就是幸福吧!
快乐的日子总是飞快地滑过,2009年11月24日,一个黑暗的日子,公公被查出肺癌已残酷地转移至脑部。最后两个月,婆婆竟衣不解带,夜不成眠,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几乎每天去床头探望,抽空和婆婆推公公去门诊输水,去得久了,别人就会问:“这是你闺女吧,真好!”“是我闺女!”婆婆总是欣慰地回答。
2011年1月24日,公公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看着白发苍苍的婆婆,我泪如雨下。我在心里暗暗想,放心吧,远在天堂的公公,我一定会好好侍奉婆婆到永远。
婆婆愿意守着老屋,我便时常去看望,捎新鲜的蔬菜、水果给她。她的胃不好,菜吃得也少,我便包好几样馅的大包子送去,或者包好小馄饨冻入冰箱。
买了一本又一本关于方面的书读给婆婆听,剪下有关健康的内容装订起来给婆婆看。
有一段时间,不知为什么,我和爱人总是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婆婆知道了,找我俩谈了一下午,还讲了一个关于“婚姻这门手艺”的故事。告诉我们,家是需要团结的,就像脚与鞋,从磨合到适应,就像箍桶匠箍住桶的那根铁丝,有了它,散木板才能围成一只水桶,才能挑回甘甜的泉水,才不会漏水。我和老公触动很大,于是家又变得温馨起来。
这么多年来,我觉得婆媳之间其实就是一种岁月,从绿地流向森林的岁月,从小溪流向深湖的岁月,从灿烂流向安详的岁月。婆婆已经70岁了,是她给了孩子们乌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挺直的脊背。未来的日子里,我将谨遵诺言,变作繁花,盛开在婆婆的枝头,尽心呵护照顾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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