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妇女节的晚上,女儿送了我一朵她亲手制作的手工花,并祝我节日快乐,感谢我每天做家务,照顾她。我说也祝你快乐,她摇摇头说,这个节日是结婚生孩子以后的女人才过的节。我和姐姐(宝宝大姨家的女儿,我的外甥女,正在读大学)都还是女生,我们都不需要过这个节日。语气中明显能感觉到,她认为女生是比妇女高级的一个物种。
天哪,才七岁的小朋友就已经开始有性别偏见了吗?同事告诉我,看《中国诗词大会》时,一个女选手和一位男选手争擂主,结果是女孩攻擂成功,成为当期擂主。她上小学五年级的侄子非常气愤地说:“女的也能当擂主?她们就会死记硬背!”全然不顾自己背诗的时候经常背了下句忘了上句,会的诗加起来不到50首,但这并不影响他以男性的优越感理直气壮地鄙视优秀的女选手。
《科学》杂志上一篇文章说,性别偏见在6岁就形成了,并开始制约女性的发展,而不是我们普遍认为的青少年时期。研究人员做了这样一个试验,他们问小朋友们:“我的一个同事非常聪明,能比别人更快地解决问题。”当一个5岁女孩听到这段描述,她们与男孩一样,会猜测这个聪明人是与自己一样的性别。但到6至7岁时,她们猜测这个聪明人是女性的可能性下降了20%-30%。研究显示,男孩和女孩在5岁时,都会更倾向于选择自己的性别,他们认为自己的性别非常聪明。但是,女孩到6岁时,这种倾向就会减弱,女孩选择女性的概率低于男孩选择男性的概率。
可以想像,如果女孩子在6岁的时候就开始形成性别偏见,这种固有思维会影响到她们漫长的一生,并且这种影响都是比较负面的,会阻止她们愿意尝试她们完全有能力去做的事情。现实情况是,很多女孩在各方面表现突出,在大学阶段获得学位的女性也多于男性。但是男性在之后的几十年中在各类榜单中占据绝对优势,而女性却少得可怜,其中的一种可能就是,在她们成长的过程中,被灌输了性别的偏见,被一些形形色色的标签所束缚,从而失去了成功的机会。
那些冰冷的数据看得我脊背发凉,身为女孩的母亲,有必要跟女儿讲讲关于性别偏见的事情了,希望可以引导她,不畏偏见,最终能成长为一个自由独立的女性,而不是别人希望的妻子与母亲。
就以妇女节为例吧,我不希望你被那些什么“女神节”“女生节”“女王节”之类的吸引,因为三八妇女节的意义并不是为了收礼物,买东西,吃大餐,它的全名是“联合国妇女权益和国际和平日”或是“ 国际劳动妇女节”,是为庆祝妇女在经济、政治和社会等领域做出的重要贡献和取得的巨大成就而设立的节日。因为有很多女性为推动平等、民主、进步和文明而不懈奋斗,在世俗偏见面前发声,才让女性能取得今天这样的地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可能没有她们,你今天都没有受教育的权利。
但是,虽然女性权益在提升,现在这个社会里依然对女性有一些偏见,我希望你不要受偏见的影响,也不希望你用有偏见的眼光看待其它女性,比如妈妈。
就像传统观念中,妈妈都是任劳任怨的:洗衣、做饭、带孩子……仿佛女人就是擅长做这些事,做家务是她们的专利。连动画片里都是这样的,《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里的围裙妈妈好像就没有工作过的画面。而事实是没有人是擅长做家务的,是天生会做妈妈的,我做你妈妈时一样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知道吗,云南还有一个母系氏族摩梭族,他们古经中有一句话“甥男俊伟伟,全靠舅舅牵”,在他们的观念中,他们认为男人带孩子是责任。
还好有不一样的绘本告诉你真正的妈妈应该是什么样的,比如《朱家的故事》,辛勤顾家的妈妈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你们是猪”。无人整理的家变成了猪圈,爸爸和孩子都变成了猪的模样,直到妈妈回来,大家开始分工,整理家务,爸爸和孩子才变成了正常的人。妈妈还修好了家里的原本只有爸爸能动、不许妈妈染指的汽车。所以,家事是大家的事,也包括你,不是妈妈一个人的事。我们应该发挥每个人的兴趣、喜好与能力,做力所能及的事,而不应以性别来限定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家里的事情,我们可以影响你,但你在接触社会时会收到各种观念,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思考,而不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我一直鼓励你去做你喜欢的事,告诉你男孩子喜欢做的事情,女孩子也可以去尝试,一样可以做得很优秀。但是随着你年龄的增长,“别看女孩现在学习好,到了初中(高中)就不行了!”“女生不如男生脑子灵”、“女生不如男生有创造力”这类让人泄气的话会像一只只挥之不去的苍蝇,从你小学一直嗡嗡到大学,甚至贯穿一生。
很多科学研究证明,男女在思维模式上有差别,但从没有证据表明男女在智力水平上有差别。而且女人除了具有逻辑思考的本领之外还有更强的直觉判断的本领,这种能力现在科学不能完全解释。当然,有人会别有用心地告诉你,男性更理性,女性更感性,所以女性从事科学研究有先天弱点。事实却是,男性两个大脑半球本来就比较的不均等,右脑往往不如左脑发达,所以所谓“男性理性强”其实是指男性的“理性脑半球”强于他自己的“感性脑半球 ”,而不是男性的理性强于女性,而女性的大脑发育均衡,根本就没有这个烦恼。至于说到成绩,即使在分数线高于男生的情况下,大学里的女生人数依然是高于男生的,据说连伊朗允许女生上大学之后,大学里也同样是女多于男。
等你成年之后,你还会发现很多人别有用心地关注你就业、恋爱、结婚、生子……会对你的人生指手划脚,告诉你,什么时间应该做什么,在家庭与事业之间应该怎样选择。最典型的是是对女性年龄的歧视,仿佛过了某个年纪你就会像时令青菜一样迅速衰老,失去价值与竞争能力,比如最佳生育年龄。虽然我从没后悔生下你,但身边的很多例子让我感觉这是一个局,如果你被迫落入其中,会糊里糊涂地被裹挟进另外一种生活。等你发现问题时,可能已经走了很长一段弯路,要付出代价才能回到正轨。你要保持警醒,知道自己在什么时间要做什么,而不是听从与旁人的安排或是迫于世俗的压力。至于什么是“黄金年龄”,“你几岁,女人的黄金年龄就是几岁”,哈哈。
不让你这样做,不让你那样做,你可能会问,什么才是女孩应该做的呢?答案是――不要给自己限定条框,没有什么是女孩应该做的或是不应该做的,只有你想做的。要知道,连生孩子这种受生理局限原来只能女性来做事情,现在借助医学手段男性都可以完成了,还要再纠结于什么应不应该的问题吗?
讲了那么多男性与女性的问题,感觉好像是男性阻碍了女性的发展似的。其实并不是,男性与女性并不是敌人,当女性被尊重与理解,男性也能得到尊重和理解。女性从性别偏见中解脱,男性也可以解脱。女性不一定要结婚生子,男性也不必肩负传宗接代的责任,女性可以强大成为行业领袖,男性也可以不那么阳刚,也可以选择回到家庭……一切都应该是我们作为“人”的一种选择而已。
现在总结一下:宝贝,你首先是自由且独立的人,然后才是女性,听从内心,做自己想做的正确的事,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样子。长发及腰还是朋克短发,穿高跟鞋或者跑鞋,豪饮或者品茗,微胖或干瘦,结婚也好独身也罢,是成为母亲还是选择丁克,做职场精英还是当全职妈妈,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可以……只要不逼自己成为别人认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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