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新入幼儿园的家长们很热衷家长间的团体活动,所以很快有人邀请温娜带着小西加入他们的团队。没过几天,小西被小朋友邀请到他家做客,而且在放学的时候就直接被那个孩子的妈妈接走了,温娜被告知到八点半左右去接孩子就可以了。温娜感觉从有了孩子以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她真的忘记了和老公单独相处是什么滋味了。她打电话约老公早点回来去看场电影,老公一听,竟然在电话那边传来难得的笑声,温娜很久没听到老公这么笑了。他们去逛了小吃摊,买了冰糖葫芦,两个人边吃边像恋爱时一样手挽着手走进电影院。
温娜想改天也把那个小朋友接到家里,让那个小朋友的爸妈也过一个这样的假日。
园里的家长们还组成妈妈的团队和爸爸的团队,轮流带孩子。轮到爸爸们带孩子,他们会集体把孩子带到河边,去做男人们的事情,妈妈们就会去逛街购物,一起下饭馆。轮到妈妈们看孩子的时候,爸爸们就会去踢足球、打篮球,妈妈们会跟着他们,爸爸们就更加带劲,虽然也有孩子的打扰,但爸爸们似乎都不太被干扰,因为宝宝们似乎都黏着妈妈,所以爸爸们也没觉得他们没有获得单独行动的待遇。
有几天,小西回来常说:“妈妈,大嘟嘟今天没有打我。”当时温娜并没有在意女儿的话。
直到有一天温娜收到一封电子邮件,邮件是另外一个妈妈发来的,说她到班里去做客座教授,发现老师对孩子一些行为的处理方法是有问题的。在她给孩子演示做蛋糕的时候,有一个孩子不遵守规则,把演示用的鸡蛋抓破了,他把沾满蛋清的手伸出来让大家看,惹得其他孩子哈哈大笑,也想试着去抓鸡蛋。主班老师大声告诉旁边的助教老师说:“赶快把他拉出去。”于是助教老师立刻就抱着那个孩子离开了工作现场,到外间的门旁边去准备。
这位家长听到那位助教老师给那个宝宝说:“因为你没有准备好参加工作,把鸡蛋都抓破了,所以你需要在这里准备一会。”
家长听到孩子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老师说:“我认为你没有准备好。”
这位家长说:“这个园的教育理念是要尊重孩子,那孩子说准备好了,老师就应该相信,为什么孩子说准备好了,老师却说没有准备好?还有主班老师隔着很远的距离,大声让另外一个老师把孩子拉出去这样的做法,难道不伤孩子的自尊吗?”
温娜觉得家长说得很对,这样一个有着良好口碑的幼儿园,老师怎么能这样做事情?这个园是不是徒有虚名呢?之后的几天,这件事情被闹得越来越凶。有些家长发现孩子不愿意去幼儿园,孩子说如果吃饭时有小朋友大声说话,老师会让他们去准备。家长不理解,幼儿园不是允许孩子在吃饭的时候可以说话吗?为什么孩子说话还要被拉去准备,这不就是惩罚孩子吗?吃饭不让说话,这跟传统幼儿园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些议论,温娜心凉了半截,这个世界上挂羊头卖狗肉的太多,自己当初过于相信这所幼儿园的口碑,是不是有些盲从了?因为抓破鸡蛋的事情引发,那个班越来越多的家长反映他们的孩子不愿意上幼儿园,并且说班里有几个孩子老是欺负其他孩子。
家长们问过老师,老师说这是孩子自己的事情,要让他们自己解决。如果有强势的孩子欺负弱势的孩子,老师也让孩子自己解决吗?孩子那么弱小,怎么抵得过力量强个头也大的孩子呢?这个园是混龄,班里有两岁多的,有四五岁的,有身体强壮的,有身体弱小的,如果老师真的不干涉那些欺负别人的孩子,这些孩子不就成了霸王,为所欲为了吗?联想起小西前两天说嘟嘟今天没打她,是不是女儿天天在挨打?想到这里温娜的心揪了一下。
这几天家长们群情激愤,温娜也被卷在里面,并且她更加着急,因为她是从那个风平浪静的小幼儿园转过来的,原以为自己找到了更加理想的园,谁知又出了这么多的问题。虽说没有风浪练不出好水手,但毕竟孩子还小,不能人为地给他们太大的风浪,这样孩子的自尊和心里的天堂会被摧毁的。
收到邮件的家长提出了很多质疑。
有人说:“这个班的老师竟然给孩子看电视,有一天孩子回来说,老师给他们看了关于冰川的电视,上面有一个松鼠在追一个橡子,是如何好玩。”本来家长们响应幼儿园的倡议,家里的电视根本就不会打开,但是幼儿园却在教室里给孩子看电视,搞得孩子从此经常要求家长打开电视,要看那个冰川的动画。家长打电话问过老师,老师说是为了让孩子了解水在冰川时期的样子,就给孩子们看了一段冰川时期的视频。
当家长群了解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几个家长说培训中说不能看电视,看视频对孩子具有怎样的伤害。甚至有个妈妈在QQ群里发:“我们的孩子已经看了,这可怎么办?”
温娜感觉班里好像突然出现了很多问题,是不是其他班里的问题大家不知道?还是小西运气那么不好,碰到了一个最差的班?
有些家长在QQ群里商量要去找园方谈这个问题。温娜在女儿转过来之后,跟主班老师有几次接触,主班老师在女儿刚进来的第一周,经常会打电话给自己。在刚入园的那两天,甚至有一天打过两三次,向她报告小西的吃喝拉撒以及交友情况。
在温娜的印象里,这个小老师很不错,很有责任心。她觉得这位小老师还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她想先打电话跟这个小老师沟通一下,如果有误会,自己也好及时向其他家长解释,否则不知道事情要闹到什么地步。
第二天中午,温娜拨通了园里外联的电话,向外联讲了妈妈们的疑惑,外联老师听了她讲的情况也比较着急,表示要立刻向园长反映,并且要及时解决。放下电话,温娜又觉得如果不直接去找当事老师谈,直接反映到园长那里,是不是会对班里的老师不好,如果直接打电话给主班老师是不是更好一点。她想做的是尽可能地帮助一下自己孩子班里的主班老师。
温娜还有一点私心,如果自己反映的情况被外联反映到园长那里,园长再告诉主班老师是自己反映的情况,主班老师会不会认为自己在告老师的黑状?这样老师会不会报复自己的女儿?这个幼儿园在教室里没有装监控,万一老师在班里背着领导做一些伤害孩子的事情,谁能知道呢。
她觉得自己有些多虑,因为女儿的状态能感觉得出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现在网络上和社会上流传的一些幼儿园迫害孩子的可怕信息让温娜非常担心。温娜还记得自己曾在网上看到的报道。
在一个幼儿园,孩子们被要求做金鸡独立、下跪、双手抱头蹲下等动作,还有的女孩被老师抓头发,孩子们看的动画片居然是《鬼妈妈》。
家长们指称,他们两三岁的子女遭幼儿园多名老师长期虐待。园方否认老师打小孩,只承认部分教师教导小孩时“动作过大”。
更多的孩子被老师威胁,在外面遭受强大的心理压力,回来还不敢跟家长说。
如某幼儿园老师指挥女童掌掴男童,老师摄像取乐;因为幼儿爱说话,老师用胶带封他们的嘴;捆绑孩子午睡;在冷天让幼儿脱光衣服吹冷空调;用紫外线消毒灯照射孩子;用注射器针扎幼儿……这些虐儿童的花样层出不穷,且一次次“升级”。
……
这些消息触目惊心。温娜一直不太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孩子那么可爱,谁看见都会忍不住去爱他们,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
温娜觉得,幼儿园老师是不敢也不会这样做的。人们常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果宝宝在幼儿园里过得开心快乐,每天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身心健康,父母们看到孩子的状态心里很踏实,很享受,也不会费心去宣传这些好的信息,因为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偏偏有些事情就是事与愿违,孩子的情况不正常了,状态不好了,一调查,孩子被体罚了、被训了、被打了,身心受到严重的创伤。家长们就会忧心如焚,会采取各种办法来保护孩子,而采取最多的办法就是曝光。所以,家长们在各种媒体上就能看到特别多虐待孩子的新闻,却很少看到哪个幼儿园怎么关照孩子令家长满意的新闻。就温娜参观过的幼儿园和小西上过的幼儿园来讲,温娜觉得,有一些老师是由于不懂得孩子,也没有接受到好的教育培训,所以对待孩子的方式不当。真正虐待孩子的老师还是少数。
更多的老师还是非常爱孩子的,他们把怎么帮助孩子成长作为自己毕生的事业。如果只看虐待孩子的新闻,那幼儿园和地狱没什么两样,家长怎么敢把宝宝送到那样的地方?但是,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家长该怎么办呢?
温娜觉得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问清楚宝宝,再找老师,听听老师的说法。如果老师的解释让人不能接受就找园领导解决,不行就只有找媒体解决,或者通过法律解决。家长们可能都有“怕老师报复这样的想法”,温娜认为,如果家长对老师有个提醒,老师肯定会注意他们的行为的。
不管怎么说,最近小西班里的这些消息令家长们很不安。有不少家长虽然没有像温娜那样给孩子转园,但也是为了让孩子上这所幼儿园从很远的地方把家搬到幼儿园附近,所以家长们就有点侥幸心,觉得“自己没那么笨,孩子的命没那么不好,不会费尽周折选择了一个糟糕的幼儿园”。大家尽可能地享受选择这个幼儿园给自己带来的轻松美好生活,但想不到没轻松几天,也会为这样的事情烦恼。